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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回家的时候，总看到好些精神恍惚异常的乞丐，在马路上飘荡，喃喃自语的，谁也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，或许正是这些，就是他们一生都刻骨难于忘却的喜怒哀乐，旁人也无法去理解。或许还不能称呼为“乞丐”，因为“乞丐”是有思维的，甚至有简单的生活自理能力。每次在眼球内晃动---衣不遮体，头发因脏垢而盘结，披洒在乌黑的肩上，漫无目的行走。或许只有在饥饿实在难耐的时候，会看到他们在臭气冲天的垃圾堆里翻找垃圾袋里的一点点零星食物，面庞上稍带满足之后，继续他的飘行。生不来时，很少能见到施舍的，他们只能自生自灭了！
感叹之余，是一种心酸，是一种伤感，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忧愁。
自己的家里，也有个不会说话、不会思考的唯一哥哥，37岁了，排行老二，我老三，姐姐老大，后来才有最小的妹妹。小时候一直叫“憨哥，憨哥”，现在也是。小时候，非常的喜欢欺负他，几乎天天拿个棒子追赶他，或忽然拿起他正在玩的的小草根、小木头屑等等，往外跑，让他在后面追。感觉整个的童年，他就是天生是我和姐姐的出气桶、逗乐包，打他或吓他的时候，从不知道反抗，他就是马上钻到床板底下的最里边角落，喃喃自语，只有害怕。有时当他要钻进去时，我拿个大板凳在床底口堵住，看他急的样子，非常的开心，他或躲在床与墙的夹缝，或爬上床架顶（老式木架床），他逃避任何“危险”的本能，几乎不离开这个床的。那个时的感觉就是天真无知的取闹和寻找快乐，也不能体会他的痛处是什么。
有一次，姐姐的几个同学到家里来玩，“憨哥”也在旁边围着柱子转圈玩，姐姐怕影响到大家玩的情绪，拿把洗衣棒吓唬他，要把他赶到楼上去，可能“憨哥”没有一时跑开，姐姐气急就追过去打他，他本能地逃到楼上的床板底下，姐姐还不解气，拿取他盛饭用的碗丢进去，之后我才发现楼板上留下好多的血，当时也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回事，后来母亲跑过来把姐姐骂得半死，自己觉得很得意，“憨哥”从床底钻出来后，满脸是血，看着我，看着母亲，还是喃喃自语，手去抹脸庞的血，灰尘和血夹杂在脸上和手腕。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了，在我到十三四岁的时候，好象突然感觉有种愧疚感，心里在暗暗发誓，决不再打他欺负他，包括别人。记得姐姐刚出嫁后，回娘家的一次时候，特意在镇里的街上小吃摊，买了些吃的东西给“憨哥”，眼眶里滚着泪珠。也一有次，他在玩的兴致时，突然栽倒在地板上，口吐白沫，翻白眼，那时确实把一家人吓得过呛，我焦急的泪水，在旁边干来回转圈，后来一会儿好了，他又站起来了行走，父亲查遍相关的所有医疗书籍，和询问土医师，才确定那是颠痫。
听父亲讲，“憨哥”在三岁发了一场高烧之后，人一下子变得有点呆滞，可当时也没有去留意太多，到了五六岁时，“憨哥”一直喜欢拿头去撞床板或墙壁，就是不会表达，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，就开始到处询医问药，都没有好转。一次听说，一个某乡里，有位医师很出名，专治这种病，父亲就带着“憨哥”不远百里去询医，结果带回来的是两瓶药物，叮嘱要让他天天服用，结果服了几天，人变得不停地流口水，目光呆滞不移，行为举止缓慢古怪。看了，有点觉得后怕，从此父亲不敢随便让人给“憨哥”看病、吃药了！
“憨哥”喜欢玩，也挺好动的。在他稍年轻体力充沛的时候，自己一个人会一直跳个不停，或围着柱子转摇，高兴的时候会大声吆喝上几句。 因为好动，在1996年开始，一直持续到2001年前，每年都会跑出家里一两次，有时候会跑到镇里的其它地方，如桥下、铁路边、河边，静静地坐在那边，只有一次跑到最远的十几公里之外，亲戚路过时，看着四支无力的，面朝天躺在路沿时，不忍心才把他带回来。父亲母亲很清楚，“憨哥”不会乞讨，即使肚子再饥饿也是，生气的时候会把手拿出来给人家打，或被打疼的时候，会突然推人或推东西。所以每次出走的时候，父亲、母亲都急着团团转四处找、托人找，甚至登寻人启事，那时我在外念书的，只能干焦急地哭。也很庆幸，每次他都很平安地被找回来。因为怕他颠痫病不定时的发作，或推人家的东西，又怕损坏人家的东西，又让人家说三道四和欺负，父亲干脆就把他闭关守起来，一日三餐，由母亲给他递饭，并定期帮他洗换！“憨哥”生气的，会摔东西，也只有父亲能镇得住他。也可能是一直关闭的原因，家里楼顶的瓦片被弄坏，原来“藏避”的床，也被破坏得面目全非，木质的窗户栏也扯断了，所以一段时间，父亲会带他出来门口走走，他只有怕我父亲。
2001年刚进入冬天的时候，“憨哥”爬上屋顶时，重重地摔了下来，一躺不起几个月，母亲天天地精心地照料，以为挺不过这个冬天，后来还是奇迹般地挺过来了，但是整个人从此消瘦下去了，背部变得有点驼，脸俠也不再原来那种红润。脾气也时好时坏。
时间也在一年一年过去了，父亲母亲苍老了很多，母亲身体非常的不好，不能像原来那样精心照料“憨哥”了，我很愧疚，一直常年在外工作，家里几乎帮不上什么忙，一年回到家里的次数，屈指可数。父亲花甲之余，还仅靠手工修补维持家用，实属不易了。父亲脾气暴燥、甚至清高，母亲思维因年老体弱，而不清，“憨哥”还一直在照料。他们更需要的是关怀，哪怕一个电话回去，都会很开心！我能给予回报的，真的很不够很不够，也回报不完！好好地活着，就是给他们最大的安慰！我可以被人家瞧不起，但不允许人家瞧不起我的家人，甚至我的“憨哥”！
“憨哥”也接近中年了，父母亲能照料的时间一年一年地接近底限了！但我决不能让他流落在外飘零，我会供养他直到生命的最后历程！有时候，我在感叹上天的不公，老天欠他的真的太多了！！！！我只有奋斗不息，才能报答我的家人！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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